大明官府向来是不支付或者象征性的支付一点工资给自己的基层公务员的。元老院既然对基层公务员提出了前所未有的工作和纪律要求,就不能这么抠门。至少要和海南一个水平才行:一个基层干部的基本收入应该负担的起一个四口之家的达到温饱的开销。
粗粗一算,干部人数一多,他们面临的财政压力也就无形中增加了许多。
现在广州特别市市政府在财政收入上堪称一穷二白,没地方“节流”,唯有“开源”了。
林佰光虽然不管财经口的事,但是他知道广州特别市的目前的财政收入只有两块:财经口拨下来的“开办费”;府县库房战利品和查抄官僚胥吏的财产的财政返还。
后者虽然数量庞大。但大多不是现钱而是以各种实物的形式存在的,必需加以变现才能使用。这又是刘翔头疼的一个问题。林佰光知道他最近几天一直在电报机上和企划院和财经口扯皮,想把返还的各种战利品“卖”给企划院。
他的如意算盘自然打不成功。企划院表示他们从不“买卖”任何物资,只划拨。而财经口认为缴获物资返走得是企划院的“划拨”手续。和财经口无关。不管物资的最后归属是谁,财经口都没有付款“购买”的义务。
看着慕敏报告上开列的各项支出,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下巴。不禁想起了他大学刚毕业到县写作班子里当笔杆子那会――那时候还没有土地财政,县里的五小工业又全完蛋,除了从“破草帽”那里刮一点农业税之外,县里几乎没有像样的税源。于是给干部工资就成了书记县长每个月都要头疼的事情。
刘翔大概此刻的心情和他们一般无二吧。林佰光笑了笑,拿起了下一份文件。
此时的刘翔,正在办公室里转圈子,为财务问题伤脑筋。
政府和人家一样:开门七件事,样样都得花钱。刘翔在当琼山县办主任的时候就已经体会到当家的不易。
不过,那会是财政大包大揽,虽然感觉制肘甚多,但是县里基本行政开销是中央包下的,他动脑子“开源”搞建设不过是锦上添花,办好了出政绩,办不下来也不是问题。现在,他得自己设法实现财政平衡――不仅如此,元老院打下地盘可不是为了给他刷政绩用得,广州必须尽快为元老院的大业奉上新得财源。
元老院拨给他的开办费是12o万元:2o万元铸币,1oo万元纸币。其中大部分是纸币,能否顺利流通还得看具体的实施情况--毕竟废两改元是个大战役,不可能一蹴而就。剩下可以利用的便是所谓的“财政返还”了。而他最头大的就是这个“财政返还”。
“中央决定行银币,搞白银区,算是解决了我这边一大困难啊!”刘翔背着手在办公室里高谈阔论,“现在财政省又批准我对广州地区的部分战利品作为财政返还――先下锅再签字,走账目划拨就成。我是感激不尽的。可我这边手上都是什么东西?先不说账目和库存对不上的问题,只说里面的东西:库银算好的了!杂色银子也算好的了!粮食,不管多陈也是好得!库里面还有一条鞭之前入库绢帛代币,看上去一层石灰粉,拿起来可是连布料都一起直接碎成渣――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都腐了!”刘翔开始大倒苦水模式。
“还有铜钱!穿铜钱的绳子烂掉,不用等什么盛世,广州府县库里多了去了!而且铜钱也是五花八门!各种稀奇古怪的官造、私铸不说,北宋的‘当十文’、‘当五文’大钱找到了不少,汉五铢钱都清出了几百枚呢!”刘翔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你说,我这是把它们当政府资产拿着用呢,还是当古董上交国家呢?”
身为德隆银行的行长兼中央储备银行广东分行的行长的孟贤配合的笑了笑。他已经没了当年海外留学生的洋派风度,举止和一个老成持重的大明商贾没什么两样。
他在广州,不但是银行的行长,实际还是广东和广州两级政府的财政厅长。保证新币行,稳定金融秩序,扩大财税收入这些事都是他的工作。
明代总得来说是一个不太注重铸钱的朝代,大部分皇帝在位的时候铸钱都不多,前代历朝钱币都通用,私钱也泛滥成灾。这给刘翔的财政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因为他根本无法估计府库县库里到底有多少钱。而花样繁多的实物库存又无法直接使用――拿香料宝货给官吏工资这种事永乐皇帝就干过,非常拉仇恨。
“还有各种实物税入库的,五六米长的毛竹也成政府库存了!用途还写的清楚,用在打井、清淘上。我们要这个干嘛?还有羽毛、鱼胶、染料、香料……只要市面上有得东西,这官库里就没有不存的。而且一存就是三五十年,拿出来的只能当垃圾!”(未完待续。)